第四十章 你可知我的忧伤?_邪恶少年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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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 你可知我的忧伤?

  无人之地本来就是一个独立的破碎的时空。

  这里无所谓白昼黑夜,因为一直都很明亮,虽然没有太阳。

  走在其中,骆天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饥饿的感觉,仿佛空气中就暗含着无以替代的能量。回忆着那场突如其来的雨水,骆天好似有一种明悟一样:原来,无人之地终究是无人的,自己,并不属于这个空间。

  但骆天仍然感到无比的疲惫与钻心的疼痛。

  伤口早已经不再流血,神智也清明冷静了许多。慢慢的揭下背上的一片叶子,露出已经结了痂的伤痕,伤痕有深有浅,有些错乱,却也显得悲壮了许多。

  揭下的叶子被骆天紧紧地攥在手中,发出会心的微笑。

  一路走来,骆天都记不得到底采摘了多少草本花叶。

  它们其中有一些已经在外面绝迹了,倒是不想在这无人之地中还大片大片的生长着,仿如草原上的茅草一样不值一文钱。骆天将它们捧在手心,一直宝贝个不得了。

  有了这些药草,骆天就可以制出更多的药物,研出更多的粉末,可以更好的保住自己的小命儿。

  寻草找药,牵线寻宝,骆天早已偏离了正确的方向。

  但骆天仍然一点儿都不在意,而且,在他看来,这一切都很值得。

  这一次进入无极秘境的众人当中,骆天可谓是战力最差的一个,能够在这里找到这些所谓的“稀世珍宝”,骆天就已经很满意了。

  当然,在这期间,骆天也遇到了很多麻烦。

  肩膀上披着的金眼狼狼皮着实吓跑了不少野兽,却也因为其身上特有的血腥味引来了更为强大的对手。

  看着前面这些正在流着大片口水的豹子们,骆天只能狠心扔下肩上的狼皮,然后,拼命的跑。

  骆天知道,狼皮是阻挡不住豹子的,豹子即使再饿,也不会吃一张根本就没有肉末的狼皮的。但骆天必须扔下,因为沉重的狼皮实在是自己展开移身诀的最大障碍。

  骆天很庆幸,因为豹子最终没能追上来。同时也很不解,豹子怎么就没追上来呢?

  躺在草地上,骆天尽可能的放松着自己的身体。

  手上的叶子还粘了些自己的血迹,有种稠稠的味道,骆天索性放在嘴上,一点一点的含了进去。

  天上飘来洁白的云朵,仿佛不带一丝杂色。骆天朝着地上随意的吐出那片浸有自己血液的叶子,有些懒散的站起身来,再次踏上了寻宝的路。

  路有些长,骆天有些累。

  无人之地的荒原上果然是一览无遗,大片大片本就相同的荒野分布其间,根本就分辨不出来。

  这一带的药草很是稀少,骆天很失望。两个时辰白白的浪费了。

  骆天只得停下,郁闷的躺下来。

  “嗯?”

  骆天侧着身子,目光一凝,很是难以置信。

  距离自己两步处有一片叠着的叶子,那明显就是自己咀嚼之后随意吐出的血叶。

  再次抓在手中,骆天的脸上凝重了许多。举目四望,骆天的心里沉重了很多。

  自己费尽心思的走了两个时辰,没想到最终又走了回来。

  周围一阵微风吹过,几根高高的狗尾草轻轻的摇了摇身体,一块块的草皮上传来吱吱的风声。

  风是没有声音的,只有被挡住时才会发出吱吱的声响。但是,在这一马平川的无人之地中,风,又怎么会被挡住呢。

  又能有什么能够挡住风呢?

  骆天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凶猛的豹子没有追上来了,因为他们不敢。他们不敢到这里来。

  骆天跑进了一个怪圈,一处迷离的行阵。

  甲书曰:“山有斜,势无常,八方围尽,一方可出。一方未明,八方难出。”

  看着周围有些倾斜的山坡,在这草长莺飞的时空里,骆天不禁诽谤:“迷魂阵啊,这可是迷魂阵啊。”

  问题是,自己只在老头子的书上见过这种所谓的阵法,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破解啊。而且,这明明就是破碎的无极门留下来的,经过这么多年的动荡,还不知道衍化到了何种程度呢。

  骆天跪了下来,第一次对着前方低下了高贵的头颅。那是对于金眼狼的忏悔。

  当生命受到危急时,一切所谓的高贵都只能化为乌有。

  骆天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不是自己遇到金眼狼的方位,他只能跪下,祈祷无人之地这个独立的时空能够放他一把。所以,骆天依旧弓着身子,然后,在怀里慢慢的抽出帖子,最终非常郑重的念叨了一声“保佑”。

  帖子光滑依旧,只是早已没有了方位指向。

  “你大爷。”骆天无奈的躺在一边,气急败坏的骂道。

  关键时刻,帖子在这种迷魂阵中也失去了方位指向。看来,只能看自己了。

  想破阵?如何破。骆天突然间感到千头万绪,头皮发麻。但一直在这里坐下去也终究不是办法。所以,骆天选择了走,也只有不断地走下去,才会最终发现破绽。

  斜坡并不是一味的朝着一个方向倾斜,草丛总是时密时希,看似杂乱无章又偏偏有那么点儿规律可循。没有太阳,没有指向,骆天只能靠着自己一直走下去。嘴里嚼个不停,一片片绿色的叶子以一种扭曲的形态被吐在地上。

  草地间迷蒙着一股青涩的味道。

  骆天以手掩鼻,粗鲁的踏过草丛,一边吐着新鲜的叶子,一边搜寻着被吐出的叶子。慢慢的。骆天看到了自己吐出的叶子,一片,两片,直到很多片,他们安静的躺在草丛中,躺在泥土里,有的甚至还在滴着骆天的口水。

  骆天没有沿着自己吐出的叶子的轨迹继续行走,而是在那些叶子组成的直线上向旁边驶去,以一种九十度方向再次寻找,再次吐出嘴中早已经无味儿的叶子。然后又是一条直线,骆天再次垂直的切了过去。

  循环往复。

  骆天终于不再行走了,因为已经没有行走的必要了。任意一个方向,不出五步,总能碰到自己吐出的叶子。

  脑海中一条又一条的线条细细的勾画着,在紧张的顺序中排列组合着,每一个方位都是一个假设,每一个叶子都是一个点。然后点穿成了线,线再次彼此穿梭,组成了面,一个接一个彼此相连的面。

  这分明就是无数个“田”字。

  想到这里,骆天躺了下来。

  “八方围尽,一方可出。一方未明,八方难出。”一方是八方中的一方,可能是东南西北,也可能是东南,西南,东北,西北。每个一方彼此呼应,组成了现在的八方。换句话说,这无人之地中的迷魂阵,早已经不是正规的阵法了,早已经自行演变了。八方中无论哪一方都可能是阵眼所在,而一道道循环中,阵眼早已经不再局限于其中一方,早已经概括了八方了。

  自己出不去了。

  处处是方向,处处是阵眼所在,其实,也就没有了方向,没有了阵眼。

  骆天吐出口中最后一片叶子,有些无奈的笑了笑,擦了把汗,然后将头一歪,睡着了。

  骆天必须睡着,甚至必须死死的睡下去。因为,清醒的自己是找不到路的。

  骆天遇到了老头子,老头子显得很是气愤,摇动着骆天的肩膀吼道:“我怎么会捡到你这样的徒弟?你看看你自小到大给我添了多少麻烦,本尊的脸都快让你丢尽了。废物,废物。”说着,狠狠地朝着骆天的怀里塞了一把剑。

  剑是雪儿最开始的用来掀火的那把变形的剑,剑的另一头被雪儿紧紧地握着。雪儿浑身都是白色,白色的衣服,白色的鞋子,连头发都是白色的,甚至骆天还能瞧出雪儿的脸上擦了白白的胭脂。雪儿代替了老头子,对着骆天一个劲儿的哭个不停。“我是不是快死了?你怎么还不救我啊?你真的是骆天吗?”

  雪儿朝着前边跳了下去,那里是一处山崖,后山的山崖。

  骆天很想哭,可是怎么都哭不出来,只能用手使劲的攥着那把烧火的剑。剑锋割破了骆天的手心,翻起了一片鲜艳的血肉。

  “不要,雪儿不要。”骆天大叫道。

  雪儿一甩白裙,跳了下去。

  剑柄已经凉了,剑尖还被握在骆天手中。骆天看着悬崖的下方,已经找不到雪儿的身影了。

  “哥哥,哥哥……你怎么不和我玩儿啊。”

  这分明是琉璃的声音。

  手中的剑泛出水的颜色,一股又一股不间断的流动着,剑身不断放大,剑柄部位出现一只手,那是琉璃的手。

  再次看到琉璃,骆天很是激动。琉璃轻柔的抚摸着骆天的脸颊,骆天抓住琉璃的手,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脸上。“当年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骆天温和的问道。

  琉璃快速的抽回自己水一般的皓腕,很是慌张,很是焦急,眼里早已布满了泪花。“哥哥,快走啊,你快走啊。”琉璃的脸已经开始模糊了,但她的声音却是更加着急,嘴里一直催个不停。

  “走不了了。”一声粗犷的声音传来。

  一只由山岩组成的手掌自天边盖下,穿过琉璃早已破碎不堪的身体,狠狠的对着骆天的天灵盖砸下。

  头骨很痛很痛,仿佛已经变形了。

  那支大手没有一丝停滞,继续向下压着。

  骆天的身体开始弯曲,在重力下一直被压缩个不停。骆天很想反抗,却是用不上半点力气。

  骆天知道,自己就要死了。就要去找雪儿了,就要去找琉璃了。骆天很想再次问问琉璃,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  远处的天边之上飞来两道光芒,一黑一黄,黑的是刀韵,黄的是剑芒。霎时间,大手倒卷而回,天地为之翻覆。

  骆天醒了。

  骆天的衣裳早已湿透,手里紧紧地握住那把锈迹斑斑的短剑,跪在地上一直哭个不停。

  骆天知道自己从阵法中出来了,自己已经跳了出来。

  无人之地中的迷魂阵本来就是残破的,是已经自行衍化了的,和迷魂阵相连的还有一座幻阵,两者相互渗透,早已合二为一。骆天因为幻觉的缘故跳出了迷魂阵,又因为幻觉的缘故跳入了幻阵。

  但现在骆天是清醒的,骆天也已经跳出了幻阵。

  按说骆天在迷魂阵和幻阵中出来,心里应该是很高兴才对。但此刻的骆天,却感觉不到半点儿的高兴,相反,骆天心里很痛苦。

  骆天很想念老头子,很盼望雪儿能够快点好起来,很想再见一次琉璃。

  似是感到发泄的差不多了,骆天掏出帖子,帖子上恢复了方位与指向。骆天挽起袖子擦了擦眼里的泪,望着前方逐渐清晰的荒原,再次踏上了无人之地的征程。

  风儿吹过,广阔的荒原上飘来一句抽泣着的话:“一梦一睡间,你可知我的忧伤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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