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三合一_豪门老男人是亲爹[穿书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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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三合一

  听见门内的动静,苏钰和顾安平面面相觑。

  抬头看门牌号——302,他们没走错。

  苏钰惊魂不定的呆滞了。

  顾安平心底拉响警笛,从第一次见面,他就知道苏时乐绝不是个省油的灯,谎话张口就来,眼神也透着邪气,这次动静这么大,还不锁门,不知是不是故意要折腾幺蛾子?

  可怜苏总,一片慈父心……

  顾安平思及此,小声凑到苏总耳边,“苏总,我突然肚子疼,去方便一下,在下楼等你们。”

  苏钰不甚在意的摆摆手,根本没功夫分眼神给顾安平,像个看家护院的大狼狗,机警的竖着耳朵,蹙眉听墙角。

  “啊啊啊——我好热啊——”

  耳熟的声音比印象中更软更娇更柔。

  苏钰一把扯开精心挑选的燕尾服上的领结,也热。

  不是精-虫上脑,而是气的!

  “嗯嗯呢——好难受,你帮帮我好不好?”

  室内的声音抑扬顿挫,婉转若黄鹂鸣叫。

  如果里面不是他亲崽子,苏钰也会捧场的鼓鼓掌。

  现在,苏钰只感觉一阵阵眩晕。

  他亲生的儿砸,走丢十几年。

  重逢第一面,两人在酒店开了房,不幸中的万幸,纯洁的盖着大棉被,死猪一般睡了一夜。

  一觉醒来,挨了一顿揍,双双进了公安局一日游。

  他把老脸都丢尽了,现在还清晰记得小兔崽子捂嘴偷笑的混账模样。

  后来,阴差阳错的,他连小兔崽子正脸都没见到一面,“追人”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。

  在煎熬的等亲子鉴定结果时,他有无数话要说,却沉甸甸的一句也将不出来,两人相顾无言的坐了五个小时。

  现在,峰回路转,他满心期待的跑过来认亲。

  他家崽子,在里面搞男人?

  不对,听这动静,混在沉重呼吸里的娇-喘,是在被男人搞?

  苏钰扶着墙,扛过眼前发黑这一阵。

  开始四处张望,企图在楼道里寻找到一件趁手的武器。

  出租屋的楼道里堆积的杂物五花八门,可适合打架的真不多。

  以前,苏钰凭借多年被扔去夏令营锻炼出来的身手,这些年来打架斗殴,几乎无败绩。

  直到在公安局被那个黑脸警察按着揍。

  才知道,天外有天人外有人,不是他身手多好,而是从来的敌人弱爆了。

  苏钰像热锅上的蚂蚁,转了几圈,最后只找到一把扫帚。

  近一人高的扫帚,应该是住在这里环卫工人扫马路用的,尾部穗子磨损严重。

  苏钰把大扫帚扛在肩上,撸起袖子,力道猛得把出门前选了半小时的袖口,一起掀掉了。

  他气势汹汹的推开虚掩的房门。

  入目,欢喜佛一般黏在一起的来年个人,抱得很紧,像连体婴儿一样密不可分。

  正对着他站着那位,身材魁梧,上衣领口大开,露出结实发达的胸肌,宽松的裤子下面撑着一把伞。

  苏钰只需扫一眼,就能经验老道的看出,尺寸还行——国内顶尖,国际一流水准。

  视线上移,看清狗男人那张脸。

  剑眉星目,鼻梁挺拔,五官深邃,鼻尖和额头冒着细汗,喉结湿漉漉的,看上格外性-感,被人撞破,硬朗的五官还残留着潮红,也盖不住一身正气。

  可恶!可恨!

  居然是熟人——他看过安城医院的监控,才搞清楚神龙不见首尾的年轻警察,居然是京城景家声名远扬的“病秧子”——景旭阳。

  揍了人,还胆敢趁他没认亲,居心叵测搞到他亲儿砸头上。

  苏钰这颗饱受煎熬的慈父之心,仿佛被扔进沸腾的油锅里,煎熬得快要爆炸了。

  新仇旧恨,苏钰恨不得把景旭阳像苍蝇一下,一巴掌呼过去拍死!

  肩上的扫把高高举起,却迟迟落不下去。

  小兔崽子跟人还抱在一起,总不能,认亲前棒打鸳鸯,连儿砸一起揍一通。

  这不是主动把认亲关卡提升到地狱艰难模式吗?

  苏钰抓着大扫帚的手,像得了老年帕金森病,快抖成筛子,就是砸不下去。

  这么大动静的,自然瞒不过受过多年专业训练的景旭阳。

  脱缰的野马渐渐理智复苏。

  景旭阳看着面前高高举起的扫把,这单小阵仗,没太放在眼里。

  他还有心思理一下被苏时乐解开的衣服,把赖在他怀里的瓷娃娃藏到身后,用自己的身躯遮得严严实实,生怕人受到波及。

  “景!旭!阳!”

  苏钰被一幕刺激得失去理智,河东狮口般咆哮。

  “你放开我儿子!”

  本来撸起袖子,准备抓住扫把趁机揍回去的景旭阳。

  仿佛中了定身咒。

  又像寒冬里被泼一声冰水,浑身的热血都冻住了。

  开什么国际玩笑?

  安城最有钱的豪门老男人和安城大学的高材生,是亲生父子?

  连他这个从不看娱乐新闻的人,也在早点摊被科普过——两人天天见报,疑似热恋。

  景旭阳对此嗤之以鼻,他认为是老男人的单相思。

  他跟苏时乐认识这么久,从公安局到医院再到小吃街。

  从没听苏时乐提起过“苏钰”的名字,怎么可能?

  所以,看到苏钰第一眼,景旭阳的保护欲爆棚。

  像捍卫领地的雄狮,准备为此决一死战时,不想惨遭晴天霹雳。

  景旭阳对扑面而来的大扫帚把熟视无睹,反而一脸凝重的转向身后的苏时乐,语气闷闷的。

  “苏,苏叔是你爸?”

  ???

  苏时乐现在脸比景旭阳的都黑,气得浑身发抖。

  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,斩钉截铁。

  “假的!”

  掷地有声。

  松了一口气的景旭阳,伸手挡住快要落在脸上的扫把。

  被“打假”的苏钰,一个哆嗦,松了手,整个人连连后退。

  扫把来势汹汹,却后续无力。

  “啪嗒”一声,落在地板上,声音不大,却重重砸在景旭阳和苏钰的心上。

  他们怒目而视,又不约而同扭开头。

  两双眼睛,像探照灯一样亮,齐刷刷的看向苏时乐。

  苏时乐浑然不在状态。

  低垂着头,委屈巴巴的撇嘴,双手环胸抱着自己,欲哭无泪。

  萎了,萎了。

  小时乐生生吓软了。

  上一秒,他还飘飘若仙,快活得飞在天上。

  下一秒,比被针扎破的气球,泄气还快。

  景旭阳虽然全程像个闷葫芦,除了压抑到极点的闷哼,一句话都不说,可滚烫的肌肤,剧烈欺负的胸膛……全都在无声倾诉着闷骚深井冰身体上的热情。

  明明,只要再添一把火,这块冰疙瘩就会彻底融化,成为和谐友好的“互帮互助”好搭档。

  就差这么一丁点!

  他就萎了。

  苏时乐垂头丧气的盯着自己一马平川的裤子,眼底酝酿着悲伤的泪水。

  从现在起,不用怀疑天残,该担心肾虚了。

  十八岁韶华,他才升过一次旗,就要肾虚了。

  虚了,以后可咋浪?

  苏钰所有的焦躁不安,看到儿砸小可怜的模样后,烟消云散了。

  他端详着儿砸俊美的侧脸,想起记忆里软萌可爱的小宝贝。

  在他出门上班前,宝贝肉呼呼的小胖手固执的拉住他的衣角,婴儿肥的胖脸蛋上写满了不情愿,湿漉漉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,软声软语的哀求,“爸爸,不要走,好不好?”

  “爸爸,为啥不能带宝贝一起出门呀?”

  “宝贝很乖哒!自己会喝奶奶,听爸爸的话呀。”

  被他拒绝后,还会有模有样的拍着圆鼓鼓的肚皮,奶声奶气的说,“宝贝也想赚钱,赚钱养爸爸——”

  ……

  十几年过去,记忆里软糯乖萌的小包子,已经长大成年。

  他朝思暮想的宝贝,长大后,模样仿佛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尤其看侧脸,像是照镜子。

  可记忆力那种依赖孺慕的眼神,一去不复返。

  苏钰缓缓蹲下身,把掉在门口的文档捡起来,从袋子里掏出十几份亲子鉴定报告。

  迈着沉重的步子,他弯腰把所有亲子鉴定一一摊在苏时乐面前的地板上。

  陷入沉重悲伤中的苏时乐,抬眼扫了一眼,别的看不懂,那个红戳是很显眼的。

  除了最角落里,曾经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份,其余齐刷刷的结论相同——确认亲生。

  苏时乐木木的盯着这几个字,反应了一会儿,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蹲在他面前的苏钰。

  短短几小时不见,豪门老男人脸色更难看了,抬头纹很重,眼尾好像又多了几条细纹,平日里保养得极好的俊脸露出了岁月雕琢的痕迹。

  眼袋很大,眼圈黑得泛青,可双眼饱含的沉重感情,炙热得苏时乐想逃。

  他听见苏钰嗓音沙哑的说,“对不起。”

  男人卑微的蹲在地上,疲惫的脸庞上写满了渴求,嗓子哑得有些难听。

  “对不起,这可能对于你来说很突兀。”

  “你都成年了,这世上突然冒出一个中年男人,拿着一堆废纸,跟你说——我是你血缘关系上的亲爹。”

  “如果不是我还有几个臭钱,可能你都要怀疑我是人贩子了吧。”

  苏钰自嘲的扯了扯嘴角,看在苏时乐眼里,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
  “可是,我找了你十五年,五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,我——我从未想过放弃你。”

  “我很抱歉,这么晚,用这么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你面前。”

  “可我从第一面见到你,这颗心,”苏钰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头,努力压制胸疼里沸腾的情绪,“它就感受到了血脉的召唤。只是……”

  苏钰吞咽着口水,别过脸,不再看苏时乐,本来蜡黄的脸色,臊得微红,“我是第一次为人父母,没有经验,也不知常人嘴里的亲情是怎么一回事儿……傻得以为心跳加速就是爱情。”

  “闹出这么多笑话,连累你被人嘲笑,对不起。”

  “宝…苏,时乐,”苏钰有些艰难的喊着对他来说很陌生的名字,眼角缓缓躺下一滴泪,不知是喜悦的,还是渗着多年苦苦寻觅的悲伤。

  “我不奢求你现在就能认我,当年你会被人拐走,也是我的错。”

  “但能不能恳求你,看在我们骨子里留着相同的血,我们肖像的容貌,给爹……给我个机会?”

  “让我能弥补你,弥补我缺席的十五年。”

  “我保证,保证会把你缺的都补上,不不不,十倍百倍的补上!我就你这个一个血脉,我……”

  “别说了!”

  话说到这种地步,苏时乐无法置身事外了,他仰着头,企图把决堤的眼泪逼回去。

  “你起来——”

  一直以来,他都是抱着瞧热闹的心态对待豪门老男人。

  从来想过,在他眼中几乎只是钱的代言词的亲爹,会卑微的单膝跪在他面前,字字泣血……

  苏钰不动,同样仰着头,用布满红血丝,近乎赤红的双眸,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时乐。

  苏时乐一个孤儿,哪里招架得住?

  这些年,他就像是无根的浮萍,在熙熙攘攘人群里随波逐流,一个人尝遍人情冷暖。

  他以为早已习惯了,如今却矫情的委屈了。

  他何尝不想有个大树罩着他,不是要做菟丝花。

  只是希望跌倒了有人能扶他一把,替他这档一下成年前的狂风暴雨,给他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。

  没有人生来喜欢孤独,只是不得不学会苦中作乐。

  苏时乐弯腰把人搀扶起来。

  苏钰十分会顺着杆子往上爬,趁机把苏时乐抱住怀里。

  苏时乐没有挣扎,近乎贪婪的嗅着土豪爹身上好闻的古龙香。

  苏钰紧紧的抱着他,苏时乐眼里的泪,彻底泛滥,很快打湿了苏钰的胸襟。

  原来,被至亲放在心尖上疼爱,是这样的。

  他不是天生孤零零,他也是值得爱的。

  有人会爱他,宠他;无条件的,没有缘由的,不需要讲理的。

  这就是亲人。

  苏时乐哭得稀里哗啦,心里却暖洋洋的,整个人好像沐浴在春风和煦的暖阳里。

  苏钰这颗慈母心,悬空这么久,终于着陆了。

  双手爱怜的摩挲着苏时乐的头发,感受到依偎在他怀里的宝贝很放松,又捧起宝贝的脸蛋,手指爱怜的抚过男孩脸上的泪痕

  苏时乐能感受到土豪爹的珍视,心里雀跃又有些羞赧,脸蛋红扑扑的。

  接收到亲儿砸的崇拜眼神,苏钰没把持住内心的激动。

  “吧唧——”俯下身在宝贝额头上亲了一口。

  突如其来的亲吻,没有任何色情味道,苏时乐愣了一下下,眼睛亮晶晶的,肖像豪门老男人的脸上缓缓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。

  苏钰亲完就怂了。

  刚刚说好不勉强儿砸的,可儿砸这么乖萌,他亲生哒,搂搂抱抱也不过分吧……

  他心虚的不敢看宝贝,别过脸,视线正好撞上快沦为背景板的景旭阳。

  黑脸门神一样杵在门口,衣衫凌乱。

  辣眼睛!

  苏钰冷哼一声,心里默默盘算:先把儿砸哄回家最要紧,这个大傻个容他稍后慢慢收拾。

  公安局那一脚,还有诱拐儿砸的罪名,他都在心底拿个小本本记着呢。

  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!

  他苏钰,嚣张跋扈苏家大少爷,别的能耐不说,记性好着呢!

  等两人心情平复,苏钰揽着亲儿砸往外走,景旭阳很自觉的开启了自动尾随模式。

  没走两步,苏总回头,居高临下的睥睨。

  “你跟着我们干嘛?”

  景旭阳被看得心底发毛。

  第一次恨不得时光能倒流:他这么懒的人,当初只是来安城探望旧人,为啥要多管闲事,帮镇不住场子的战友揍人,那一刻他的懒病怎么没发作?

  当下,景旭阳却只能怨自己嘴拙,不会说话。

  气氛尴尬到极点,想解释又无从下手。

  苏时乐捂着燥热的脸,偷瞄亲爹的脸色,替景旭阳说了一句,“他是我请的保镖。”

  苏钰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  他讲了那么长篇大段,儿砸都没跟他说几句,如今倒是很积极的给狗男人帮腔。

  “这种保镖,咱们苏家可请不起。请保镖是看家护院的,可是不让他监守自盗的。”

  景旭阳也是要脸的。

  不不,他为了懒可以啥都不要,可是在外面落了景家世代相传的英名,回家日子也不好过。

  一大家子人都要想着法子折腾他。

  景旭阳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,“我没收钱,您别污蔑我的职业素养。”

  没收钱?

  苏钰那颗敏感的慈父心又开始抽痛了。

  他想起跟儿砸的初见,宝贝落魄得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卖酒,动辄就受人呵斥。

  再扭头看看乖巧跟在身边的儿砸,又是一身洗得泛白的旧衣服,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揪住,疼得厉害。

  亲崽子,爹不在的日子,你到底受了多少苦!

  为了寻求省下那点请保镖的钱,居然卖身?

  他只恨今天为了隆重穿了一身燕尾服,贴身的衣服里,身无分文。

  顾安平又跑到楼下去了。

  要不然,他一定要拿钱砸晕景家这个病秧子。苏时乐被亲爹瞪了一眼,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,十分狗腿的补刀。

  “虽然不要钱,但我也没亏待他,包吃包住哒!”

  “他是个大胃王,可能吃了,一顿吃……能喝四五倍芒果奶茶,成本都要好几块钱呢。”

  动不动出手上百万,随便谈的都是几亿生意的苏总。

  嘴角抽抽了,一时之间,竟然不知道说啥好。

  满心满眼都是对亲崽子的心疼。

  在心里琢磨:接下来,他该如何优雅而不着痕迹的给亲崽子送钱?

  直接送卡发红包,是不是太暴发户了?

  苏总一行人下楼,在楼下和顾安平汇合,往城中村外面走去。

  没走多远,又撞上王警官带队缉拿犯人。

  王警官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景旭阳,热情的打招呼,“旭子,我就知道是你出手了!”

  他完全没感觉气氛有啥尴尬,说完没得到战友回应,也不以为意,老战友了,清楚景旭阳的脾性。

  “你这次可帮我们大忙了,最近扫黄打非,我们盯这伙人许久,可他们像泥鳅滑不溜秋,难抓得很!这次得来全不费工夫。”

  “你真不考虑来我们警局吗?做技术侦查也行啊!”

  景旭阳不断偷瞄前面苏总和苏时乐的脸色,特想用胶带封上战友没把门的嘴。

  苏钰冷哼一声。

  呵呵!今天可真巧,遇见的都是熟人。

  过去沉重的记忆被唤醒,苏总扭过头,光明正大的看跟在后面的宝贝儿,老脸再次染上红晕。

  他平日里脸皮厚得很,戴绿帽子上报纸都不气,最多发几张律师函。

  可在儿子面前,还是很有偶像包袱的。

  尤其是眼下,刚刚找回儿砸,正对好爸爸这个角色跃跃欲试呢。

  苏钰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顾安平。

  顾安平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,被提醒后,心领神会吹起苏总的彩虹屁。

  “那个……宝……”出师未捷身先死,顾安平对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苏时乐,完全喊不出“宝贝儿”这么肉麻的乳名。

  太羞耻了。

  苏总不满的睥睨顾安平,白瞎平日里看那么多八卦了,关键时候掉链子。

  整了整燕尾服外套,清了清嗓子,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。

 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。

  “宝贝儿,我们父子就是有缘分,上次见面完全是个意外。你亲爹我脾气很好,信奉西方独立教育理念,绝不会打孩子,我们老苏家都是文化人儿,你爹我当年上房揭瓦,爬树掏鸟蛋……也没被揍过。”

  顾安平死死咬住下唇。

  不能笑,想着年底能装满一车的奖金!咬出口腔溃疡,也不能笑!

  脾气好?平均一周换三次办公室陈设的不是苏总吗?

  苏家不打孩子?哪次苏瑾来安城,松果大厦顶楼不是鸡飞狗跳,苏总不会追着揍?

  ……

  不过,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苏总如此能吹牛,怕是要上天吧。

  而且,认祖归宗这种大事,苏总肯定是要会帝都,吹牛有用吗?

  看着讲完,一脸期待望着儿砸求表扬的苏总。

  顾安平捂脸,又想尿遁了。

  太丢人了,他家霸总平日真不是这种画风,要不然,早破产了。

  再次被撵人后,景旭阳失魂落魄的往家走。

 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,分别时,豪门老男人苏钰回头,露出的那个嚣张至极的笑容。

  莫名的胸闷,难受。

  到家,迎接他的是景小花期待的眼神。

  “哥!我等你许久了,电话也打不通,你去哪里了?”

  景小花兴奋的扒着大哥的胳膊,俊俏的脸蛋写满了好奇。

  天知道,除了逢年过节发红包从来不会出现在家族群里的大哥,最近一反常态,主动冒泡,还会私戳他们小辈请教问题。

  她有多兴奋!一放假,打个帝都就追过来查探军情了。

  进门,景旭阳就像下台卸妆后的京剧演员。

  所有的正派作风,军人挺拔的身板,景家祖传的严肃脸……统统不见了踪影。

  他换了双毛茸茸,圆嘟嘟的男棉拖,把迷彩服换成高仿真海马毛男款睡袍,随便系了两粒扣字,把自己扔进客厅里的懒人沙发里。

  脖颈下面垫了一只毛绒玩偶,声音落落寡欢。

  “没去哪里。”

  景旭阳半闭眼睛,长胳膊长腿全摊开,不想回忆这混乱的一天。

  “你怎么来了?”

  问完,妹妹磨磨唧唧抠手不讲话,景旭阳就知道景小花过来不是啥正事。

  转头吩咐人,“去冰箱里拿两杯奶茶。”

  景小花缩着脖子,她跟家里讲去春游后就偷溜来安城了,被拆穿了,她以为大哥会给家里打电话让人把她拎回去。

  没想到今天这么好讲话,真是她亲大哥吗?

  逃过一劫的景小花,蹦蹦跳跳去冰箱里翻东西。

  她景小花,放在外面,也是众星拱月的小公主,不不不,哪怕在家规森严的景家,也是三代内唯一女孩,备受呵护。

  唯独在亲亲大哥这里,是被奴役的“小女仆”。

  他们这种家庭重活、累活自然是有保姆和家政做的,可他哥愣是能懒得令人发指。

  端茶倒水,给新买的毛绒玩具拆包装,晒太阳消毒;突然想吃某个私房菜……

  别人家都是哥哥把妹妹宠上天,到景小花这里完全相反。

  他哥有钱,有头脑,在外面说一不二,顶天立地男子汉。

  回家就是左手一个毛茸茸,右手一个毛茸茸,脖子下面枕着毛茸茸,脚下踩着毛茸茸,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号毛茸茸的大懒虫!

  懒得话都要一个字字往外挤,外人还都以为他是言简意赅,话少,其实就是懒。

  懒得休假能一动不动扎在毛绒绒里睡个三天三夜。

  唯一能让懒虫大哥动一动的也就是甜食了。

  一米八的壮汉,懒又嗜甜,要不是爷爷就先见之明,早早把人扔去军队,怕是他们景家要出个二百斤的大胖子。

  去军队后,亲大哥靠过硬的科研本领进了高度保密的某基地,隔三差五也能往家里捧回点奖章啥的。

  为了景旭阳的懒病操碎了心的景家父母,渐渐放心了。

  懒归懒,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总算对社会还有点用途,这身懒骨头,早就不指望他能像正常景家人为国家效力,靠脑子,不拖家里后退就行。

  谁想到,好景不差。

  今年开春,大首长去基地视察。

  原定的休假被迫取消,还不许请假。

  景旭阳坚持了三天,懒病犯了,无故缺勤训练,被当场抓包。

  大首长震怒,勒令严查。

  就这样查出来,景旭阳入伍十年没出过早操,时常缺席基地例行训练……只在每次出任务前,掐着秒针补满必要的格斗时长。

  这回,景旭阳那一面墙的奖章和景家几面墙的功勋徽章也救了不了他。

  准确的说,消息传回京城,景父气得就摔了筷子,勒令景家谁也不许出面保他。

  而景旭阳当初入伍,是把爷爷气得高血压后,让警卫员捆了人扔过去的。

  除了同样的世家子弟,外人根本没办法把捆成粽子的景旭阳和景家有名的“病秧子”联系在一起,只当被扔过去的是景家的仇人。

  事发后,没几天,景旭阳就被开除军籍,比景家人预想的还好,没被登报批评,反而是给他扯了块遮羞布——因伤退役。

  事后,他们才得知,这块遮羞布——创伤后应激障碍——是景旭阳用这几年搞出来的专利换的。

  人双手空空的被扔出来,这些年的研究发明全免费上缴给基地了。

  雷霆大怒的景父也歇火了。

  知子莫若父。他对儿子这些年的研究心知肚明。有些研究,是很有市场价值的,景家也有旁系是经商的,顶着直系祖父的怒火,还旁敲侧击过许多次,被拒多次也不死心,足以见那些东西的价值。

  景父都没想到,懒又占有欲极强的景旭阳会舍得把这些年心血拱手让人。

  不知是该为他的觉悟骄傲,还是该继续为他被开除而心塞。

  而景旭阳,回了趟帝都后,干脆窝在安城,以“养伤”的名义赖着不走了。

  景父给他安排的新工作推了就算了,国内外顶尖研究所递过来的橄榄枝,全不接。

  反而闲得频频在群里现身,话里话外透着古怪。

  最初是在海外出差的景非凡,在群里纳闷,大哥怎么没威逼利诱他代购最新限量玩偶?

  景旭阳毁了一句:“玩偶再稀有也是死物,撸多了,手感也就那样。”

  当时,景小花正在云吸猫,被群消息震出来后,脑子一抽,“哥哥,我的亲大哥,你终于想开了,养猫了?”

  群里其他人纷纷跳出来,嘲笑景小花异想天开,景家大少懒成这样,哪里会养宠物。

  谁也没想到,景旭阳居然回了。

  “算是吧。”

  景小花激动得啊,差点在线表演个后空翻。

  她是不折不扣的猫奴,可惜家里出了一个毛绒控怪癖的大哥,景父景母跟大儿子斗了这么多年,都没能完全占上风,拿景旭阳是无可奈何了,反而迁怒了毛茸茸。

  不要说活的小动物,景家大宅里不允许出现任何带毛的,玩偶白捡不行,皮草也不行,长毛的睡衣都可能被迁怒。

  而景小花才刚十六岁,经济不独立,平日在寄宿学校,周末回景宅,再喜欢也只能云吸猫。

  当下就激动得嗷嗷叫,打滚卖萌求大哥给他看照片——萌哒哒的小猫咪照片。

  景旭阳回复十分冷无无情:不给看。

  景小花私戳追问:猫咪多大?什么品种?什么花色?

  平日里这种没营养的家常,景旭阳都是不搭理的,那天不知道太阳从哪里出来了。

  许久后,景旭阳居然回复了:挺小的,也挺白。

  景小花发了一连串的感叹号。

  景旭阳又补充:又凶又娇气,动不动就撒娇卖萌,经常发脾气不给撸,不是什么正经猫。

  不是什么正经猫!

  景小花嗷嗷叫着把截图扔回群里。

  家族群一下子炸锅了,可惜景旭阳丢下这枚炸弹就不见踪影了。

  景小花卖萌失败,讨好无效,私戳也没人理,使出了杀手锏——自己飞过来。

  “你说的小猫咪呢?送去寄养了吗?”

  景小花抱着两杯奶茶,蹭到亲大哥身边,忍不住东张西望。

  景旭阳当初只是闲解释太麻烦,在群里随口一说,哪里能给她变出一只真猫?

  拿过一瓶奶茶,叼着吸管喝,不说话。

  景小花早习惯了大哥的脾性,在家里,他哥要是不想,可以三五天不说一句话。

  小时候,被当哑巴送去医院检查过几次。

  无聊的扯着大哥怀里玩偶的尾巴,景小花鼻尖腿软嗅到一股浓厚的芒果奶香,她也有些口渴了。

  拿起另一杯奶茶想喝,手刚搭上杯子边缘,就被景旭阳拦住了。

  “冰箱里有你爱喝的饮料。”

  景小花不依,“我看这个颜值挺高,我尝尝。”

  景旭阳釜底抽薪,倚仗胳膊长,眼疾手快把饮料抽走了。

  景小花气得嘟嘴,扑上去抢。

  两人你争我抢时,景旭阳的睡衣衣领被拉开,露出胸肌上的斑斑点点。

  景小花捂脸尖叫。

  “啊啊啊啊——我有嫂子了吗?”

  土拨鼠尖叫声里,景小花手舞足蹈的连连追问。

  “小猫咪是我嫂子养的吗?”

  “哥,你这么宝贝的奶茶,是不是我嫂子的?”

  “哇哦,老妈是伟大的预言家,我嫂子会做奶茶还养猫,真的是田螺姑娘啊!”

  “嘤嘤嘤,好羡慕呀,你这是懒人有懒福吗?”

  “嫂子好棒棒哒,我什么时候见嫂子,明天吗?我要代表景家人,热情而友好的欢迎她,顺带,顺带揉一揉小猫咪就好。”

  ……

  景旭阳妹妹吵得耳根子疼,直接用拆开另一杯奶茶,堵上了景小花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。

  景小花讲得口干舌燥,抱着冰镇过的芒果奶茶喝了一大口。

  出乎意料的好喝!

  浓浓的奶香,入口丝滑,芒果的甘甜,混入清浅的茶香。

  景小花抱着喝了大半杯,把话题再次绕回去。

  “我嫂子是仙女下凡吧,呜呜,我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奶茶,哥——”

  景小花把中杯奶茶喝光,连杯底的芒果粒也都挖出来吃了,确认一干二净后,抱着亲哥手臂哀嚎。

  “哥,哥哥哥——”

  景旭阳稳坐如山,暗中庆幸偷偷吩咐人买回来的十几杯,被苏时乐放鸽子后,生闷气,一口气全喝掉了。

  要不然景小花过来,肯定是蝗虫过境,不全给他喝完,小马屁精也会打包拎回京城拍父母的马屁。

  “你就是变成咕咕叫的鸽子,奶茶也是没了。”

  景小花精致漂亮的笑脸快皱成一团,不死心又去翻了一遍冰箱。

  真的没有存货。

  反而在厨房垃圾桶看到好几个空瓶。

  好气哦!大哥吃独食!

  一二三四五六七……

  景小花用食指点着数了两次,足足是十二瓶!

  如果不是她奋力争取,大哥喝了那么多,都不准备分给她一杯。

  悻悻的从厨房溜达回客厅,景小花学大哥的模样,整个人呈大字倒在另一个懒人沙发上。

  心里悲伤逆流成河——打个飞滴,没撸到神秘的小猫咪,田螺姑娘嫂子不给见,也没打探到嫂子任何情报,连奶茶都没喝够。

  将来,等大嫂进门,一定要找嫂子告状!

  景小花不服输的盯着亲大哥的背影,磨牙。

  她一定把大哥从小到大的黑历史全一股脑讲给嫂子,让亲亲大哥一辈子也别想翻出嫂子的手掌心。

  京城最高的那幢大厦,金融街上市公司云集的地方。

  午夜仍是灯火通明,无数人在加班。

  18层的总裁办公室。

  若是苏钰来京城,一定能认出:整间办公室,从室内装修,到办公桌椅,再到虞致修长手指里握着的钢笔,全跟他在安城松果集团总部,一模一样。

  翻开刚拿到的资料,油墨味道扑鼻而来,

  虞致很快翻完,撂下。

  没过三面,又拿起来重复看了一遍,最终把文件放入碎纸机里。

  虞致的脸上露出冷笑,心里打翻了醋瓶子。

  苏钰啊苏钰,不愧是安城有名的浪荡子。

  这些年来,看着他登报四处奔波,还折腾出个十八岁的亲儿子。

  这么薄情寡义的人,对儿子倒是够执着。

  变换着花样找了十五年,这中间情人都换了上百任了吧……

  虞致掐指一算,苏钰的亲儿子,刚巧出生在十八年前。

  十八年前,他家破人亡,背负着深海血仇,为了躲避抓捕,伪装成女人,在花月场合,认识了苏钰。

  灯红酒绿的人海中,他一眼就认出了苏钰——苏家备受宠爱的幺儿。

  他们小时候见过的。

  苏钰也在看他,桃花眼如痴如醉,有欣赏有惊艳,唯独没有熟悉。

  完全是男人看陌生女人的眼神,和酒吧里那些来猎艳的男男女女没任何区别。

  虞致心底都谈不上失望。

  苏钰是天之骄子,不记得他很正常。

  如果,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事情,他这么看一眼,也知足了。

  偏偏,苏钰招惹了他,又拍拍屁股,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,一走了之。

  等他三年后,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,兴致勃勃的冲到苏钰面前。

  苏钰根本没认出他来,直接扔下一句,“好狗不挡路——你让开!”

  揽着一个小狼狗扬长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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