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 一条醒酒汤里的鱼_我疯起来连自己都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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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 一条醒酒汤里的鱼

  第二日醒来已经快到日中,我是被头痛从梦乡里一把拉出来的,脑袋里像是被装了成斤的火药,“轰隆隆”尽数炸开了,不仅痛得厉害,还晕乎乎地发胀。

  我虽有了意识,依旧缩在被窝里不愿起身,顶着头痛回味昨日的那个梦。

  怪不得人们都爱说一醉方休,酒真的能让人欢快起来,那些不敢想的、不敢认清的都借着糊涂醉意化作实影。

  沈邈来了,柳潮也来了。梦里的门是锁住的,他们再不能像那日一样走开。梦里的他们也不愿意走开。我记得自己似乎抓住谁的手不肯放开,然后被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。

  我好像还丢脸地哭了,也许我之前已经哭了几回。我往被子里钻,要用被褥擦泪,却被扒拉出来一点,替我揩干眼泪的手以及那些怀抱,都来得轻柔而真实。有这样好的一场梦,次日醒来头再痛也值得了。

 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,胳膊肘却戳到某个温热的东西,再烦躁地伸手去推,却怎么也推不动,一阵规律的颤动还从内里传到了手心。

  我又推了推,终于意识到什么,立马僵住了。

  这…这旁边怎么还另躺了个活人!!!

  脑袋里的火药炸地更欢了,一举轰倒了城墙。我就说昨天怎么那样真实,敢情是真有个人啊!

  完了,能进我房间里来的只有守在门口的侍卫们,或许是其中哪一个怕我像上次一样喝出毛病,故而进来看看,我却发了酒疯一般又要亲又要抱的。

  我想爬起来,手脚却发软,绝望地转过头去看人。

  那人开口道:“祖宗你终于醒了。”

  我看见柳潮,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有醒来。

  “你…你怎么在这里。”我问得很小声,生怕他又雾一般地消散了。

  柳潮坐起来说:“昨天都快被你折腾死了,怎么不在这里。”

 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。

  柳潮别扭道:“我就是想说…唉我意思是昨晚折腾了半天才把撒酒疯的你安顿好…没…没别的意思。我等着你醒过来,等得犯困,才躺在一旁的。”

  我还是没有什么力气爬起来,柳潮见状扶住我,我坐起来后依旧呆呆地看着他。

  “是不是头还痛啊。”柳潮趁机戳了戳我的脸,但动作很轻,“早就备好了醒酒汤,我唤人端上来。”

  他的话又变得很多,不再是沉默离开的样子。我的头依旧发晕发痛,便也没有再问他怎么在此这样的话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。

  反倒是柳潮将我的手回握住,答道:“我起初根本不晓得你去了哪里,还是远之恰好有位朋友进京,说在此处看见了你,我们才急忙赶来的。”

  我听后愈发无措,端着醒酒汤怔了很久。

  或许酒醒了会好许多…我这样想着,将一整碗饮尽。

  柳潮在旁边提醒:“你喝这么急,别呛着了。”

  我接过帕子擦了擦嘴,仍然是迷迷糊糊的,犹在梦境里打转一般:“远之他…他也来了?他人在哪里呢?”

  “皇帝老儿似乎有些急事找他,天未亮便赶着进宫了。”柳潮说完后看着我,像是在按捺些什么。

  柳潮站起身来,替我将空碗放到小几上,又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。他同我干瞪眼了半天,终于按捺不住了,问道:“你怎么就想不开跑到了这里来呢?昨日我找不见你,便去问远之,远之也不知你在何处。于是我们又到公主府去问你娘。你娘凶得很,只说你出门散心了,具体地方她也不晓得。后来好不容易遇见了远之以前在青州的朋友上京来,说见过你。我一听他说是在将军坡见到的你,吓得魂都飞了,连忙拉着远之赶了过来。”

  “你以前描述你…跳河的地方,不正是将军坡吗?”柳潮言语中带着后怕,还有些气闷,“幸好你未做什么傻事。可你为什么不留句话就走了呢?”

 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我,像只雨夜里头被主人家仍在巷底的小狗,眼睛湿漉漉的。我这时已经缓过来许多,闻言更加委屈:“不是…不是你们不想见我吗。”

  柳潮愣了一下。

  我继续道:“那天你们不愿理我,便都走了。我次日就来找了人,见不到人影后还让人给你留了口信,结果第二天你却同远之出门了。我便觉得,是你们不想再见我了。”

  柳潮想了半天,迟疑道:“你…你让人传了消息,让谁传的?”

  “尖嘴壶。”我见柳潮脸上的疑惑不似作伪,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昏沉沉的头也被火气冲得霎时清醒了过来,狠不得用刚刚的空碗将人砸死。

  柳潮已经直接付诸于行动了,他气得眉毛扭作了一团,抄起碗就往地上砸去,仿佛那地面是谁的脸一般。

  “我操柳嘉文这个狗爹…”他骂道一半觉得不对劲,改口道,“这狗娘养的。”

  他颓丧地坐在一旁:“我还想你为何就走了。”

  我知晓事情前因后,心里被堵住的那一块又淌出欢乐的水花来。我弯腰去捡砸在鞋上的碎瓷片,准备着下楼,却乐极生悲地被扎了手。鲜血从微微刺痛的伤口浸开了。

  就在此时,沈邈推门进来了。我从未见过沈邈这般失态的样子,喘着气,连一向端正的冠帽也斜得快落下来。他应当没有乘车,是自己骑着马赶来的。

  还不待我动作,沈邈就疾步上前,拿过我手中的瓷片扔掉,一把将我抱住了。

  他的手是发颤的。

  我穿过沈邈的怀抱,看见柳潮同样呆滞的神情,意识到沈邈可能是误会什么了。之前柳潮误以为我要跳河去,可能也给沈邈讲了,所以他见我手中拿着尖锐物,或许便以为我又要做想不开的事情。

 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不对,从沈邈的怀抱里艰难地挣脱出来些许:“远之,你小心手,我刚刚就一个不慎将手指划破了。”

  沈邈看向柳潮,见后者点头,这稍微才松了一口气:“我昨日找了你许久,后来才从友人那里得了你的位置。”

  沈邈又盯着我流血的手看,不到一指宽的伤口,他却急忙要人将拿清洗包扎的东西来。

  我透过沈邈的眼,看到了隐匿其中的、仍未定的惊乱,刹那间像被只无措逃窜却又毛茸茸的兔子装了个满怀。

  我叫住了沈邈,当着他的面吮干净了手指头上的血,告诉他不必唤人进来。

  “当时子澜兄一听位置便急了,拉着我便赶了过来。”沈邈苦笑着继续道,“来的路上我才晓得子澜着急的原因,他说你以前对他讲过,你遇见不舒心的事情时,曾想过从将军坡旁边的河跳下去。”

  柳潮在一旁跟着点头。

  我连忙将柳府里的烂人破事说了,补充道:“所以我只是...那天你们走后,我又见不到你们…我只是想出来换换心,不是想不开做傻事。”

  沈邈其实还有些不相信,但他抱了抱我说:“那…那便好。”

  “我那天离开,不是不愿见你,只是一时乱了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、做些什么。”他解释道,“小言,留你一个人在那里,是我不对。”

  然后柳潮也开了口,说着同一般意思的话。我不觉得他们有哪里不是,但是心头忍不住生出许多卑劣的快意来——因为自己被关怀着、被担忧着而生长出的快意。

  我费力地将它们甩开,最后道:“应该是我不对,麻烦你们匆忙跑这一趟。”

  “不麻烦,我从未觉得这是麻烦。”沈邈说。

  他看着我,柳潮也看着我。不知怎么的,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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